摘自天下雜誌第604期

台商贏家@菲律賓 – 中美矽晶

 

東南亞基礎建設強敵環伺，為什麼中美矽晶能逆勢拿下太陽能電廠投資案，更以高台灣兩成的電價，與菲律賓政府簽下二十年合約？關鍵就在：它深耕非正式管道，取得當地人信任。

 

距離首都馬尼拉航程一小時多，位於菲律賓中部的萊特島，是二戰時麥克阿瑟將軍的登陸地。佔地八十甲的太陽能電廠，每月發電五百九十萬度，相當兩萬個台灣家庭用量。這裡，超過十八萬片太陽能板，每一片都寫著台灣的名字。

三十五度艷陽下，中美矽晶（以下稱中美晶）子公司、旭鑫能源總經理黃正泓仍西裝筆挺，監督年輕工程師做變電站例行維修。「做太陽能這行，我們很樂觀，看到太陽出來就非常開心，」他瞇眼睛笑說。

 

這是中美晶首座海外電廠，屬中美晶全球佈局、垂直整合的重要一環。黃正泓在二○一四年知道菲律賓政府為因應節能減碳，以及解決缺電，有意釋出太陽能電廠項目給外商投資。

 

於是中美晶成立旭鑫能源，與當地股東合作，以三成自有資金、七成融資，以及數十年太陽能發電技術，成功拿到萊特島五十MW電廠案，投資九千多萬美元，當時是菲律賓最大的太陽能電廠。

 

電廠一五年動工，今年四月達到滿載，五月正式商轉上線賺綠金，預估每年可挹注近四億台幣營收，年投報率在一○％以上，預估七至八年回本。與菲律賓政府簽二十年躉購電價合約，每度收購價約六元台幣，比台灣價格高兩成。

 

台灣優勢：產品性價比高

黃正泓笑稱自己是半個菲律賓人。他是八○年代第一代南向政策留下來的員工。

 

民國五十四年次的黃正泓，二十三歲就隨著半導體業投資腳步，來到菲律賓，人生超過一半都在這兒。

 

是怎樣的機會，讓他放棄回台當專業經理人？「在這裡能和國會議員共同討論國家未來發展方向，這是在台灣很難做到的，」黃正泓說，菲律賓現在猶如二十年前的台灣，有很多建設機會，能參與打造菲律賓的未來，他很興奮。

 

東南亞基礎建設強敵環伺，台灣中小企業，不像中國或日、韓企業有政府資金撐腰。這張好牌，中美晶怎麼拿到的？

 

最主要還是發揮台灣優勢，和德國、新加坡廠商相比，台灣性價比高。黃正泓指出，中美晶具垂直整合優勢，從晶棒、晶圓、電池片、發電模組一直到建廠經營都做；中美晶的單晶矽板能源轉換效率，也比競爭者高，六十個排片的板子發電量可到三一○瓦，中國製的板子要七十二個排片才能達到。

 

黃正泓很驕傲，每片太陽能板都是台灣自產，「菲律賓國家電網說，這是他們看過蓋得最好的電站，不只穩定，發電成果甚至高於原本試算。」

 

其次，台灣廠商還有民間社團深耕多年。以非正式管道，幫台商與菲律賓政府建立互信。

 

例如，菲律賓南線台商會，連續八年邀請菲律賓前總統羅慕斯（Fidel Ramos）訪台，舉辦羅慕斯盃高爾夫球賽，數十位菲律賓政要與商界人士隨行，更認識台灣這個鄰居。

 

羅慕斯的父親在八○年代曾任菲律賓駐華大使，對台向來友好。

 

除了結交政要，還有宗教慈善。黃正泓是慈濟菲律賓分會創始成員之一，在菲律賓做扶貧和醫療援助，除了行善，還能透過民間累積關係，在地方官員心中留下好印象。

 

幾年前海燕颱風重創菲律賓時，慈濟以工代賑，做了一百多次義診。獨魯萬（Tacloban）遭颱風毀損的教堂，就是慈濟幫忙重建的。現在中美晶電廠所在地，就在十幾公里之外。

 

黃正泓提醒，基礎建設與法規高度相關，每個國家風險不同。接下來印尼也要推再生能源，釋出躉購電價比菲律賓還高。中美晶就考慮組成太陽光電的A-team，集結台灣太陽能業者向外發展。

別把台灣那一套搬過來

在菲律賓耕耘近30年的黃正泓，認為菲律賓基礎建設即將起飛，是台灣該好好把握的機會。

 

談在地管理智慧，黃正泓強調，絕對不能把台灣模式帶過來。「下班時間或週末傳簡訊給員工交代事情，我都要先說對不起，因為打擾到休假時間，」他說，「自己加班是一回事，但不要覺得員工理所當然要加班。」

 

此外，菲律賓人不喜歡在人前示弱。如果菲律賓人在開會時沒有積極回應，表示執行恐怕有困難。後來他在工程會議時，會在最後請員工重述重點，確定大家方向和目標一致。「要讓他們講出困難，但又要給台階下，」他說。

 

黃正泓大學念的是應用物理，做過電子代工、半導體，現在走上綠能。他生涯重心的轉變，正好體現台灣在世界產業價值鏈上的變動。「要一直改變自己的能力，因為每個行業都有生命週期，」他說。（英文版同步上線english.cw.com.tw/）

 

在地智慧錦囊

1.自己加班是一回事，不要覺得員工理所當然要陪你加班，要尊重員工休息時間

2.要在會議上鼓勵菲律賓員工主動溝通工作上的難處，避免後續誤會或不愉快

3.透過非正式活動建立關係，例如，羅慕斯盃高球賽、支持慈濟義診等

4.聘用當地大學畢業生擔任工程師，並訓練他們向外賓解說，培養對企業認同感

 

菲律賓風險

有題材、沒資金，還有政治潛規則

 

在菲律賓的企業經營，主要的風險在於資金、政府與基礎建設。

 

在資金方面，有台商透露，菲律賓銀行最多只給7成貸款、還款年限10年，相較於在台灣可以貸8成、還款15年以上，在菲律賓投資的融資條件較嚴苛。

 

想投資菲律賓基礎建設，最好要有財力。根據?豐銀行的研究報告，預估到2030年之前，菲律賓與印尼擁有最強的基礎建設題材，但由於政府稅收不足，資金缺口必須透過民間合作、國際金融機構借貸，或是引進外資支應。

 

菲律賓政府廉潔程度，向來受到關注。一位菲律賓官員透露，根據非正式估計，菲律賓一半的稅收都進了貪官口袋，潛規則盛行。但剛就任的菲律賓新總統杜特蒂宣示將嚴打貪腐，皆認為他會帶來新氣象。

 

在基礎建設方面，菲律賓公路網不完整，馬尼拉塞車問題嚴重，整個城市就像大型停車場，也需要大筆資金與政治決心來解決。